余文建:消费金融是双刃剑 若放任自流会危害金融稳定

中国人民银行金融消费权益保护局局长 余文建

10月11日消息，2019中国普惠金融国际论坛在京举行。中国人民银行金融消费权益保护局局长余文建出席专题讨论会二并发表主题演讲。

余文建表示，消费金融并不是天然就是普惠金融，只有符合普惠金融特点和特征的消费金融，才能是真正的普惠金融。他强调，国内外的教训、经验表明，消费金融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放任自流、恶性发展，可能就会引发风险、危害金融稳定；如果能够贯彻负责任金融的理念，使得其规范发展，就可以提高普惠金融的三大目标，即：覆盖面、可得性、满意度，助推普惠金融的高质量发展。

以下为发言实录：

余文建：谢谢主持人。刚开始跟我说是参与这个专题的讨论，万局是主旨发言。为了体现主旨发言跟讨论的角色不一样，我还是坐在这边发言比较好。

消费金融作为一项面向消费者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在发达国家是比较成熟的。它在消费方面确实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主要有三个层面的作用。一是宏观层面，提振消费、扩大内需、拉动经济增长，这是众所周知的。二是中观层面，也就是金融机构这个层面，它可以使金融机构找到新的新的市场、新的业务切入增长点。三是微观层面，消费金融可以平滑家庭的消费，缓解家庭的财务困难。说白了，就是补上预期收入跟消费支出中间的时间差。

我们国家传统上是储蓄文化，老年人将消费看作不太好的事情，我们在这个方面的发展相对慢一点，迟了一点。但是，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抵触，对消费很大胆。所以，我们国家这几年在消费金融方面的发展很快。有一个统计数字，2008年到2018年这10年，2008年消费信贷占消费支出的比例是3.6%，2018年这一比例已经达到18%，增长的倍数很快。

即便是这样，我觉得还是处于起步阶段。因为跟发达国家相比，发达国家一般的消费金融和消费的关系是三个层面。一是消费信贷和消费支出的比例。我们是18%，韩国是41%，美国是30%。二是消费信贷和GDP的比例，我们不到10%，而美国是20%，韩国是24%。三是消费信贷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例，美国是66%，我们只有16%左右。总的来讲，消费信贷的渗透率还不是很高。

反过来说，我们的潜力很大。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几年来，很重要的就是数字技术的应用。消费金融、消费信贷可以跳过线下那种靠砸人、砸网点、砸钱的方式转向通过线上技术来发展，业务可以大幅度上升。数字技术的运用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也是普惠金融遇到的问题。为什么这几年普惠金融在全世界有一个颠覆性的突破？就是因为数字技术的应用。有两个问题是以前绕不过去的。比如，金融机构以前要做普惠金融，靠线下的客户经理，80个企业就是80个客户经理，农村信用社的工作人员累的团团转，天天骑着自行车跑。第二个是风控。数字技术应用以后，这两个方面都有很大的突破。像建行、工行这样的大行，都能做普惠金融，并且数量很大，这就是在于数字技术的广泛运用。

再比如机器学习、识别，原来你给他提供一笔信贷资金，他用在哪儿了，你不好监控，都是现金，你不可能24小时跟踪他。现在能够保证信贷资金的应用，因为很多都是跟电商紧密结合起来的，钱转到哪儿、买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就像数字普惠金融、互联网金融在中国得到大幅度发展一样，数字金融在中国也会发展的很快。

当然，需要引起重视的是消费金融并不是天然就是普惠金融。它只有符合普惠金融的特点和特征的消费金融才能是真正的普惠金融。万总负责的是小微企业的经营性信贷，贷款和还款来源是保持高度一致性的，生产的产品卖掉就回来了。消费信贷没有直接的现金流的关系，饭都吃了、东西都买了，跟你的还款有什么关系？没有直接的现金流的关系，不可能作为直接的还款来源，肯定是第三个还款来源，也可能是其他的还款来源。比如，国外做的比较多的发薪的消费贷款业务，就是发薪的那天把贷款都还掉，工资是作为还款来源的，这可能会产生过度负债的问题。也可能因为过度负债导致不能还款，引起税收方面的问题。这也是前面讲的数字技术的应用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不负责任的数字化可能会导致金融风险，而且还会放大风险的扩散范围，给消费者造成很大的损失，最典型的就是校园贷、ctrl贷，你要去贷款，点击一下、注册一下就行。如果不还，暴力催收就跟上来了，这会严重侵犯消费者的利益。

要解决消费金融发展中的问题，我最关心的就是怎么样让消费金融成为普惠金融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像万局在发言中讲到的怎么作为普惠金融重要的切入点。我觉得需要做到三个层面。一是金融消费者层面。二是在金融机构的层面。三是在金融监管的层面。这三个层面构成负责任的消费金融生态，而且必须是有机的组成部分，漏掉谁都不行。作为金融消费者，你首先要把自己的财产作为第一责任人，不能靠别人的保护。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随随便便的信贷，谁能保证你的权益？首先，消费者自己要把自己的财产当回事。

这边四位，现在干传统金融，或者说过去干过传统金融，我有一点信心。这边几位，除了聂局以外，他们公司的名称我都没有听说过，我还真的有一点担心，我担心消费金融成为前几年的互联网金融。既然消费金融是金融，金融必须持牌经营，这条底线不能破。既然持牌经营，就要纳入监管，不然它的风险会很大，它会直接侵犯到很多消费者。要树立负责任金融的三大支柱，金融教育、金融机构自律、消费者保护的监管，三者缺一不可。

总而言之，国内外的教训、经验表明消费金融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放任自流、恶性发展，可能就会引发风险、危害金融稳定。如果能够贯彻负责任金融的理念，使得其规范发展，就可以提高普惠金融的三大目标，即：覆盖面、可得性、满意度，助推普惠金融的高质量发展，这是我们希望可以看到更多的，也是希望大家今天的讨论能够提出更多更好见解的地方。

我就分享到这里。

来源: 新浪财经